去年夏天我坐火车穿过内蒙古草原时,车窗外的风景像缓缓铺开的绿色绸缎。列车员操着浓重的西部口音说:“咱们这儿啊,东西跨度能装下三个江苏省呢!”这话让我猛然意识到,在这片相当于全国八分之一疆域的土地上,构建高效交通网该有多艰难。不过最近看到规划,国家要在内蒙古打造三个全国性交通枢纽——呼市、包头和通辽,像三枚钉子牢牢固定住狭长的版图。
(一)
先说说最东边的通辽。那天清晨我在通辽站转车,站台上挤满拖着行李箱的学生。邻座大爷嚼着奶豆腐告诉我:“现在娃们去沈阳念书,坐高铁个把钟头就到。”这话倒是不假,通辽作为内蒙古伸向东北的“触角”,去年通新快铁开通后,朋友圈里尽是晒1.5小时沈阳行的定位。记得出站时看见蒙汉双语的指示牌,蒙古族姑娘的袍角扫过闸机,恍惚间有种身在沈阳太原街的错觉。
通辽的位置实在精妙,像把钥匙嵌在蒙东与辽吉的锁眼里。370公里长的大郑铁路往东伸进吉林白城,往北探向黑龙江大庆。航站楼里拖着渔具箱的旅客,多是赶早班机去大连海钓的。有次打网约车,司机指着新民方向感慨:“这条跨境高铁修通前,去沈阳得晃悠半天,现在都能当日往返谈生意。”
(二)
往西走四百多公里,草原渐渐被麦浪取代。包头郊外的田埂上,葵花盘追着太阳转动的沙沙声,比闹钟还准时。去年秋收季,我在土默川平原见过绵延十里的收割机队列,师傅叼着卷烟说:“这些麦子今晚就能装火车,明早就到京津超市货架。”包头西站确实热闹,运葵花籽的麻袋堆成金色小山,隔壁轨道停着装满稀土矿石的专列。
包头的交通故事藏在细节里。有次去石拐矿区,司机老陈得意地拍方向盘:“看这新修的运煤专线!以前大车把路压得全是坑,现在铁轨直接通到矿口。”更神奇的是机场的“姊妹机场”计划——当张家口因大雾停航时,我亲眼见广播通知旅客可改签包头航班,两座城市共享航线资源的默契令人称奇。
(三)
从包头向东两小时车程,白塔机场的穹顶在晨光中闪现。呼和浩特这座城市,总让我想起夹着公文包赶高铁的公务员,拖着拉杆箱的学生,还有举着小旗的蒙古国旅行团。车站大厅永远回荡着“开往乌兰巴托的K23次列车开始检票”的广播,钢铁轨道在这里编织成跨国网络。
呼市的野心藏在通勤效率里。朋友在鄂尔多斯煤企工作,他办公室挂着“呼包鄂乌一小时通勤图”,用红笔圈着在建的城际线:“等明年轨道贯通,早会能多睡半小时。”这话让我想起某次晚高峰,出租车师傅抄近道拐向恼包村方向:“瞧见没?以后高铁站就建这儿,去北京吃烤鸭能赶上午饭点。”
(四)
三个枢纽像锚点固定着狭长的内蒙古。但草原上的交通建设远比地图复杂。在达茂旗的牧民家借宿时,老阿爸望着草场叹息:“高速路割断了牛羊转场道,现在得绕二十里。”他家帐篷前至今留着施工队遗留的便道,雨季就变成泥潭。
这种矛盾在能源运输中更明显。准格尔旗的运煤车昼夜不息,但矿区工人说:“铁路运力还是紧张,旺季得排队三天。”有次在乌拉特前旗服务区,眼见三十辆重卡挤满停车场,司机们围着炉子煮方便面:“要是货运专线再多几条…”
(尾声)
返程那日,我在通辽站台遇见去沈阳参赛的马头琴少年。他小心翼翼地将琴箱推上高铁行李架,蒙古袍下露出耐克鞋。“以前比赛要提前一天出发,”少年眼睛亮晶晶的,“现在练完琴出发都赶得上。”列车启动时,夕阳给钢轨镀上金边。或许交通枢纽真正的意义,就是让草原上的琴声能乘着铁轨流淌,让葵花籽与稀土矿石找到最短的旅途,让相隔千里的蒙古包与摩天楼共享同个时空。
车轮向前滚动时扬起的不只是沙尘,还有2700万草原儿女的期盼——当枢纽城市的灯光连成银河,被道路唤醒的旷野终将成为支撑北疆的脊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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